在一家销量超过1万单的店铺里,新京报记者发现其款式颇为丰富,可以选购包括20张、100张、200张及500张等不同数量的烟卡。其中最为畅销的档次是17.6元的“50张卡+2张小目标+2张和天下”,系统显示已有千人购买。按照这一价格计算,每张烟卡的单价约为0.32元。
浙江80后刘浩同样有此困扰。自从儿子迷上这一游戏后,每天都会向他索要烟卡,“他手中有20多张烟卡都不满足,经常在我面前说班上同学手里都是近百张,他也想要那么多。”
这意味着要想获得更多客源和订单,需要有稳定且大量的“真烟卡”货源渠道。新京报记者在一家专门售卖烟卡的店铺首页看到,页面最上方标有“可回收烟卡”的字样,并注明“回收‘烟卡’,只收烟盒盖子,不收印刷假货”。
魏莱在和儿子的沟通中发现,孩子群体里类似“和天下”“中华”这种昂贵的香烟品牌所折出的烟卡也最受欢迎,“这意味着谁能拿出这类烟卡,谁就是‘孩子王’,毕竟谁都想赢得最贵的烟卡。”
记者以“茶坊老板”的身份联系上一家烟卡销售商家。在得知来意后,对方热情地咨询手中的货量、能否稳定供货等情况,并表示价格按照3个档次回收。20元至30元价位的普通香烟烟盒价格为0.15元,30至50元的价格为0.18元,而“和天下”的烟盒单价则在0.2元。
“如果只是玩还行,现在担心孩子在游戏时过早地接触到烟草。”刘浩发现儿子如今对香烟品牌如数家珍,甚至能熟练地通过闻气味、搓纸壳等方式辨别烟卡的真伪。这让他很是担心,“特别害怕他为了收集烟卡而偷摸买烟或抽烟。”
5月,甘肃天水市教育局也发布《关于禁止学生玩“烟卡”游戏的倡议书》,详细列举了“烟卡”游戏有形危害和无形危害,提醒家长不主动向孩子提供“烟卡”,不要让孩子带“烟卡”进校园。
江南体育app下载安装新京报记者日前登录电商平台搜索发现,上百家店铺销售国内外不同品牌和规模的烟卡,售价数元到上百元,有不少商家已售超200万单。
一位烟酒渠道经销商告诉新京报记者,为了能迅速抢占市场,部分商家除了四处搜寻空烟盒外,还会联系印刷厂制作烟盒进行兜售。但这种印刷的烟卡并不被学生群体所认可。在这个圈子里,他们更在意带有胶痕的“真烟卡”,没人愿意和拿“假烟卡”的小孩玩耍。
据了解,烟卡根据香烟品牌的价格、稀缺程度也有着“等级区分”,而“和天下”“中华”这种昂贵的香烟是孩子追捧的“王者”。此外,烟卡销售已形成一条由上至下的完整产业链,印刷以及回收商贩均在这股热潮中试图吸金。
中国疾控中心控烟办主任肖琳参加活动时表示,烟卡是一种影响青少年的营销手段,以世界卫生组织有关烟草广告促销的定义来看,烟卡是一种典型的烟草广告。而将烟盒做成玩具,这样的植入性广告会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接触认识众多卷烟品牌后,未成年人未来吸烟的可能性更高。
微博上,“烟卡成小学生新宠”早已是热门话题,阅读量达到1000多万次。而在抖音平台上,相关播放量更是达到24.9亿次。据多位小学生表示,热衷烟卡游戏源于其好玩且有趣,“周围的同学都在玩烟卡,谁没有加入的话,不但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别的游戏可玩。”
事实上,多位家长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坦言,孩子在收集、玩烟卡时难免会接触到烟草。如何避免孩子进一步偷摸抽烟则成为当下家长的焦虑。另外,未成年人在玩耍时不排除互相比较谁的烟卡更多或更稀有,进而陷入攀比。
事实上,售卖烟卡之外,还有部分商家卖起了配套的“烟卡收纳盒”。记者注意到,这些收纳盒通常是装名牌烟的条盒,价格也在几元到几十元不等,“有些孩子特意会购买‘和天下’的盒子,来彰显自己烟卡的‘身份’。”一位商家如是说。
同样在拼多多平台上,多家烟卡商家销量已超过百万件。一家店铺中,4张混发款的烟卡价格为2.8元,300张混发卡价格则达到42.8元。值得注意的是,该商家所销售的烟卡都标有“保真、无印刷、真烟卡”等醒目字样。
除了普通烟卡,还有商家专门售卖“和天下”“荷花”等备受孩子追捧的稀有烟卡。一家店铺销售10到50张不同数量的“和天下”烟卡,价格也从19元到75元不等。店家告诉新京报记者,这款烟卡自上架以来已有多位玩家咨询下单,“毕竟是孩子心中的‘王者’,很受欢迎。”
4月,海南省三亚市教育局发布《防止学生沉迷“烟卡”游戏重要提示》,其中明确烟卡来自废弃烟盒,四处搜集、随身收藏可能会危害学生身心健康。此外,学生在游戏中可能会启蒙赌博意识,并对吸烟产生兴趣和好奇心。
近期小学校园中风靡起一种烟卡游戏,孩子们通过折叠香烟盒制作成长方形的卡片,再放在地上轮流拍打。在此过程中谁能将对方的烟卡拍到翻面,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而游戏奖励则是对方的烟卡。
对于商家回收旧烟盒并折叠烟卡售卖的行为,付建表示,烟卡与烟草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别,烟卡不属于烟草注册商标所指向的商品范围而可以单独售卖。但如果找印刷厂伪造印刷烟卡,则属于侵权行为,“其并未获得权利人授权而伪造印刷并向市场销售,已侵犯香烟公司注册商标权,将面临民事及行政责任,若涉案金额较大,还将涉及刑事处罚。”
“根本管不住,稍不注意就溜出去和朋友玩烟卡了。”在重庆工作的魏莱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儿子小海最近迷上了烟卡,每天都会拉着小伙伴玩耍,“最初只是玩几把,现在不玩上几个小时根本不会回家。”
更让他无奈的是,随着孩子对烟卡着迷程度的加深,逐渐看不上自己日常收集的烟盒。一番了解后才发现,原来烟卡根据香烟品牌的价格高低、稀缺程度也有着“等级区分”,“越贵的烟所对应的烟卡也越高级。以前他玩的烟卡大多都是20多元的档次,现在已经闹着要价格更高的了。”
“最初觉得玩烟卡很正常,毕竟自己童年时也玩过类似游戏,而且在此期间还远离了电子游戏,但逐渐感觉孩子有点过度沉迷了。”魏莱表示,除了玩耍游戏外,儿子每天回家都会向他索要抽完的烟盒,“上下学路上随时盯着地面,生怕错过烟盒,甚至还会跑到垃圾桶处寻找。”
“现在烟卡销售已形成一条由上至下的完整产业链。”经营便利店的老赵分析称,商家通常选择从烟厂购买的尚未组装过的纸盒板,这种烟盒板没有防伪二维码,且双耳没有胶水,发货前会剪掉下半部分。另外茶坊、网吧等场所的工作人员及环卫工人也是商家的合作对象,在收到一定数量的烟盒后,再通过清理、裁剪折叠制作成烟卡销售给终端市场。
“将烟卡卖给未成年人明显违背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分析道,烟卡作为香烟的衍生物,不可避免带有“烟”色彩。而其在未成年人中流行、传播,实际也是香烟在该群体中的宣传,且烟卡的玩乐性会降低未成年人对香烟的抵触,进而引诱未成年人买烟吸烟,影响其身心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