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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虽然判了，但并不等于‘案结事了’，我们仍在关注此案的衍生问题。”检察官在办案过程中发现了考试乱象、内控机制不完善等问题。同时，特种作业是安全生产高风险行业，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必须真正掌握过硬业务能力，持证上岗操作，然而作弊拿证影响深远，后果严重。经检察官认真进行梳理总结、分析研判后，向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制发检察建议、移送案件线索，促使辖区全行业摸底排查与专项治理工作全面开展。2024年5月至8月，相关行政主管部门相继对60余家特种设备使用单位开展监督检查，发出监察指令书10余份，贺州众贺公司、贵港盛英公司被取消考试授权委托资质，采用木马程序考试作弊的187名考生被撤销已取得的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证或者取消合格成绩，并被记入考试诚信档案名录，此外未被提起公诉的多名中介人员、考评人员被行政处罚。

发现问题后，执法人员立即对辖区内近年来的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考试名单进行有针对性核查：2023年3月至6月，绝大部分考生是到一家名为贺州市众贺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贺州众贺公司）的考试机构报名参加考试的，以省外人员居多，且考生成绩合格率远高于其他考试机构。初步核查的种种迹象表明，贺州众贺公司极有可能涉嫌犯罪，于是执法人员将案件线索移交贺州市公安局平桂分局查办。

特种设备属于危险性较大的机械，包括电梯、起重机械、客运索道、大型游乐设施、场（厂）内专用机动车辆等。正因为特种设备具有危险性，所以相关作业人员需经省（区）级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委托的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考试机构考核合格，方能持证上岗。

“尽管取得李某祥的口供，还得进行侦查实验查证所提取的木马程序的作弊效果，确定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是否符合客观实际、是否真实。”在考试查封现场，检察官建议公安机关当场随机抽取考生进行侦查实验。实验结果显示，考生在关闭作弊程序及操作系统代理时的理论考试成绩不合格，在开启作弊程序及操作系统代理后理论考试成绩合格。根据犯罪现场情况，特别是侦查实验的结果，可以认定李某祥、陶某铭等犯罪嫌疑人是通过木马程序控制计算机的方式，组织考生进行作弊考试。

为了逃避执法人员的打击，陶某铭还利用亲属身份在贺州市、贵港市成立了多家相关的中介公司、资金走账公司。其间，因业务需要，该团伙又发展了卢某存等考试中介入伙，主要负责向全国，特别是在广东、湖南、云南、贵州等周边省份拉拢考生。卢某存等考试中介声称“保录包过”“不过退款”，向考生暗示“只要做做样子，考试就能通过”等。他们收取高额报名费后，组织考生以贺州市、贵港市特种设备使用公司员工的身份进行考试。至此，该团伙犯罪事实已基本查清，但李某祥与他口中的“魏工”素未谋面，嫌疑人“魏工”成了案件能否完全侦破的最后一环。

根据取证意见，侦查人员梳理贺州众贺公司法定代表人、股东与关联公司的关系，顺藤摸瓜发现一家名为贵港市盛英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港盛英公司）的考试机构成立时间、经营范围、报考人员信息、考试合格率，与贺州众贺公司运作模式如出一辙，而且李某祥、陶某铭均为该公司工商登记的股东，而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陶某铭的家属。据此，公安机关将贵港盛英公司纳入监控范围。

“现在特种设备资格考生很多，如果你能帮我搞一个理论考试的作弊程序，必有重谢。”李某祥为非法获利，通过网络结识一名自称“魏工”的程序开发人员，以1.25万元酬劳获得“魏工”提供的作弊木马程序，后与陶某铭出资成立贺州众贺公司、贵港盛英公司。在进一步审讯突破中，侦查人员捋顺了该犯罪团伙的作案过程。

2023年12月29日，贺州市平桂区检察院以李某祥、陶某铭、陈某、卢某存犯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魏某程犯提供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罪向法院提起公诉。经开庭审理，法院完全采纳公诉意见，于2024年4月3日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被判处拘役4个月至有期徒刑4年6个月不等刑期。一审宣判后，被告人均服判未提起上诉。

只要是犯罪，总会有破绽。侦查人员在李某祥的手机微信聊天记录中找到了一个备注为“魏工特设考试程序”的人，内容多次提到“自动考试软件”“可以用了吗”“进行测试”等内容，而且记录时间发生在贺州众贺公司、贵港盛英公司成立前后。根据微信绑定的身份信息，侦查人员很快锁定名为魏某程的知名高校网络安全学院的在读研究生。2023年7月11日，侦查人员在某高校研究生宿舍抓获嫌疑人魏某程。经过询问，魏某程对此事供认不讳：“我与李某祥在电商平台结识后，以1.25万元为开发费用，按他的要求开发了作弊用的‘exam’木马程序。该程序开启后，对特种设备考试系统运行方式造成干扰，属于破坏性程序，能够自动连接特种设备作业人员理论考试数据库，将考生的错误答案修改为正确答案，并上传至考试系统服务器。”

国际米兰官网中文翻开厚重的卷宗，循线深挖，一场“特殊”的组织考试作弊案的真相清晰呈现在眼前——一个从特种设备作业人员理论考试作弊软件开发，到为了实施犯罪跨市成立多家中介公司，再到打着“保录包过”“不过退钱”旗号在全国范围招揽考生，最后大规模组织考试作弊的犯罪团伙，在广西贺州市平桂区人民检察院向贺州市公安机关提出取证意见后，被成功捣毁，其成员中有利欲熏心的考试机构从业人员，有贪图小利误入歧途的在读硕士研究生，还有投机取巧的考生……

公安机关初步认定，这是一起组织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考试作弊的案件，并将嫌疑对象锁定为贺州众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陶某铭和股东李某祥，但组织的作弊活动规模、方式如何、是否还有其他人员涉案等，仍需进一步侦查。由于案件鲜见、复杂，平桂公安分局于2023年6月26日邀请贺州市平桂区人民检察院提前介入引导侦查。通过重案会商、查阅案卷材料等方式了解案情后，承办检察官对案件定性、涉案人员关系及分工、犯意联络、是否有其他考试机构涉案等提出了取证意见，且重点对涉案物证的扣押、提取、送检等明确证据收集的具体要求。针对考试本身具有时效性的特点，检察官与侦查人员在侦协会议上达成共识：抓捕时机确定为下一批次考试现场。

经过严密侦查，2023年7月6日上午，侦查人员同时对正在组织考生进行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考试的贺州众贺公司与贵港盛英公司展开封控，当场抓获李某祥、陶某铭以及贵港盛英公司主管人陈某和考生领队卢某存等多人，控制考生50余人，查封考试用电脑60余台。经初步讯问，李某祥当场供认在理论机考过程中使用了他们称之为“自动考试软件”的作弊木马程序。侦查人员随即在贺州众贺公司的20台电脑、贵港盛英公司的27台电脑的隐蔽文件夹中提取了一个备注为“exam”的程序。

2023年6月初，贺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特种设备作业科对辖区某公司开展日常监督检查时，一个蹊跷细节引起了执法人员的注意：该公司实际需要的厂内专用机动车司机为2人，且已有2名司机在公司稳定上班2年有余，但仍有5人以公司员工的身份参加考试。经询问公司负责人了解到，这5人并非公司员工，对于他们为何冒名参加考试，公司并不知情。执法人员随即又检查了3家用工单位，其中2家存在同样问题，即考试申报人数远超特种设备用工单位实际需求人数。